新冠疫苗的定价始终牵动公众神经,从初期的百元之争到“全民免费”政策落地,中国特色的疫苗定价机制不仅映射出公共卫生与市场经济的博弈,更成为全球抗疫中一个耐人寻味的样本。
中国产疫苗早期定价曾引发广泛争议。2020年国药集团灭活疫苗试探性报价单针300元(两针600元),远超同期欧美疫苗:牛津/阿斯利康疫苗对美协议价仅4美元/剂,印度售价低至3美元;辉瑞/BioNTech疫苗美国采购价约20美元/剂。这一悬殊差距触发公众质疑,社交媒体涌现“人均收入仅美国六分之一,疫苗反更贵”的批评声浪。
定价逻辑受多重因素主导。发达通过“协议价”压低成本,如美国以12亿美元预购3亿剂阿斯利康疫苗(折合4美元/剂),并承诺全民免费接种。而中低收入依赖COVAX机制或本土低价疫苗,如印度产灭活疫苗定价未公开,但强调可负担性。制药企业亦面临压力,辉瑞、莫德纳虽承认盈利,但需平衡“危机中牟利”的舆论风险。
从市场试探到全民免费。2020年8月国药集团释放“两针千元内”信号遭舆论反弹后,卫健委紧急定调:新冠疫苗属“公共卫生产品”,定价需严格基于成本。四个月后政策彻底转向,2021年1月国务院宣布费用由医保基金与财政共同承担,全民免费接种。这一转变凸显将公共健康置于商业利益之上的决心。
地方实践暴露执行复杂性。尽管中央明确免费原则,但2023年鹤壁市仍出现三针剂疫苗供给紧张现象,部分接种点要求预约者提供户籍或社保证明。这反映免费政策在基层落地时,可能受财政分层支付机制与区域资源分配不均的制约。
成本构成决定定价基础。灭活疫苗因研发周期长、生产成本高(如三级生物安全实验室投入),初期报价显著高于腺病毒载体或mRNA疫苗。据科兴财报披露,2021年单剂直接成本约50元,但若分摊研发与产能建设费用,总成本超150元。免费政策实质是通过财政补贴覆盖隐性成本。
公平性与可及性优先。世卫组织强调疫苗定价需遵循“累进原则”:高收入承担更高价格以补贴低收入。中国虽未加入COVAX采购计划,但通过本土免费接种实现国内公平,同时以成本价向湄公河供应疫苗。此举平衡了企业可持续性与全球卫生责任。
免费政策降低群体免疫门槛。研究显示,当疫苗自费比例超过20时,接种意愿下降37。中国实施免费后,60岁以上人群首剂接种率三个月内从40升至85,为全球罕见。这验证了经济学人智库的观点:“消除支付障碍比说服反疫苗群体更有效”。
地方财政压力暗藏可持续性挑战。2025年起加拿大等国公费疫苗计划收缩,地方需自主采购。中国虽未调整免费政策,但鹤壁等地已探索“医保跨年度预算调剂”,以应对三针剂疫苗的增量支出。世卫组织警告,若财政补贴不可持续,可能引发“分级免费”制度——即仅高危人群免费,普通人群自费补种。
新冠疫苗的定价本质是公共福利与市场规律的辩证统一。中国通过“全民免费”政策实现卫生资源再分配,但需警惕地方财政承压与供给波动风险;全球层面,定价差异折射出南北在健康权保障上的鸿沟。未来研究应聚焦两点:一是建立透明成本核算框架以避免企业过度溢价,二是设计跨国财政共担机制,让疫苗真正成为普惠全球的公共产品。
> 备注:文中免费政策数据来源于卫健委通报;价格对比参考BBC对全球采购协议的分析;财政可持续性讨论综合世卫报告与加拿大2025年疫苗计划调整文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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